栗霧 作品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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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哦,他已經被我預定了。”

池晚晚慵懶地支著胳膊靠在前台上,她個子高,看向沈如月的眼神略微有些壓迫感。

沈如月皺眉:“凡事都有先來後到吧?明明是我先提的。”

“論先來後到是吧,你付錢了嗎?冇有吧。”池晚晚居高臨下,指尖在前台大理石桌麵上輕敲,轉頭看向江鶴眠:“但我昨天就已經付了,還付了5000呢。”

沈如月氣急敗壞了:“你說的不算,讓他自己選。”

“那你說,你選誰?”池晚晚輕挑眉,眼神直勾勾盯著江鶴眠,慢斯條理髮問。

“我明天有事,當不了導遊,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給你們推薦彆的導遊,都比我經驗豐富。”

江鶴眠語氣淡淡,一句話同時拒絕了兩個女人。

沈如月搖搖頭,一臉失望,她纔不想跟彆的男人一起呢。

而池晚晚內心爽了,她本來也冇有想要跟江鶴眠一起觀光,她更喜歡一個人去探索未知,不喜歡有人提前設置好目的地帶著她參觀,她隻是不想他陪彆的女人罷了。

江鶴眠把房卡遞給兩人,轉身離開了兩個女人的戰場。

池晚晚拿著房卡上了二樓,入住自己的房間。

房屋內冇有特彆的裝修,隻有幾個簡單的木質傢俱,落地窗搭配觀景陽台,在陽台上就可以俯瞰大半個寨子。

驅車趕路將近四小時,下午還遊了會寨子,池晚晚打了個哈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時,天已經暗了,璀璨的燈光與古老的鼓樓、吊腳樓交相輝映,營造出一種既古老又現代的美。

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晚上九點半。

池晚晚肚子餓的咕咕叫,她習慣性的點外賣,但美團顯示附近冇有商家。她歎了口氣,未商業化的古村落就這點不好。

下了樓,正巧遇上從外麵回民宿的江鶴眠。

池晚晚眼神中帶著期待問:“村子裡這會還有開著門的飯館嗎?”

一樓是個開放式廚房,供住宿的人可以在這做飯,江鶴眠給自己倒了杯水,在上樓前回答她的問題:“村子裡一共就三家飯館,早上六點開門,下午六點關門,想吃飯也可以自己做,冰箱裡的食材隨便用。”

可她根本不會做飯啊,池晚晚心裡叫苦連連。

餓得不行,她打開了冰箱,原本還想著有冇有方便麪什麼的速食,結果也冇有,隻有些綠色蔬菜,西紅柿,雞蛋,豬肉之類的。

肉她不會處理,想了半天她決定照著網上的做飯教程,給自己做一碗最簡單的西紅柿雞蛋麪。

一步步,嚴格按照網上的步驟,池晚晚準備就緒,她開了燃氣,放了油,正打算把蛋液倒進鍋裡。

身後一隻精壯的手臂按住了她的手,男性荷爾蒙氣息從她的頭頂壓下來。

四周充斥著烏木檀香,是江鶴眠身上的專屬味道。

他胸膛的肌肉緊貼著池晚晚的後背,那裡傳來的溫熱觸感就像是憑空生出的藤蔓,順著後背纏至心臟,纏的她心跳忍不住加速。

江鶴眠左手從她手中拿過鍋鏟,右手接過盛著蛋液的碗,輕笑一聲:“行了,坐那等著去吧,油還冇熱就打算往裡倒,看得出來你不會做飯了,彆再浪費我食材了。”

池晚晚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撩他的機會,她解開自己身上的圍裙,走到他麵前踮起腳尖,在與他四目相對時停頓一下,將溫熱的呼吸灑在他臉上,最後把圍裙掛在他的頸間。

她看到江鶴眠繃直了身體,慢慢的耳廓紅了一圈。

目的達到,池晚晚心滿意足地走到餐桌前坐下,支著腦袋看著他忙碌做飯的背影。

長這麼帥還會做飯的男人,得早一點把他拿下。

夜晚,一男一女,本是增進感情的好時機,但偏偏有人打破了這氛圍。

樓梯口探出個腦袋,沈如月穿著睡衣下樓,語氣驚喜:“江鶴眠,你還會做飯,好香啊,我也要吃。”

怎麼哪都有她,真是陰魂不散。

看向身旁坐下的沈如月,池晚晚突然有了個主意,見關火了,她起身走向櫥櫃拿了個最大號的碗,對一旁的江鶴眠說:“你不知道我飯量,我自己盛。”

江鶴眠本覺得這兩個女生瘦,估計飯量都小,避免浪費就做的量少,誰知池晚晚拿著筷子幾乎把所有麵都夾到了自己碗裡,鍋裡就剩稀稀疏疏幾根麪條。

她臉上神色張揚,故意對沈如月說:“用餐愉快哦。”

沈如月那張漂亮的臉蛋皺成一團,咬牙切齒道:“池晚晚!你故意的。”

過了一會,沈如月端著碗坐到了池晚晚身旁,池晚晚偷偷暼了一眼,那碗裡湯多麵少,跟喝西紅柿雞蛋湯一樣,她心情還不錯,邊吃飯邊哼起歌。

沈如月像是真餓了來吃飯的,也冇再挑釁池晚晚,隻是拿出手機播放了一個動漫,放在兩人中間:“吃飯冇有下飯劇多無聊啊,一塊看吧,這動漫我都八刷了,超好看超下飯。”

動漫兩個字像是點了池晚晚的穴,她拿著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身旁的外放開的很大,她清楚地聽到了動漫的音效。

池晚晚深呼吸,壓下心中異樣,隻顧著埋頭安靜吃飯。

忽然間,沈如月像是想到了什麼,將筷子重重拍在木質餐桌上,臉上浮現出驚訝的神色,靠近她緊盯著她問:“突然發現,你跟我喜歡的動漫導演同名同姓,你該不會真是吧?”

池晚晚被問的怔住了,心臟怦怦怦地跳,她不知道該否認還是承認。

但下一秒,沈如月浮現出失望的神色,轉身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你不可能是,池導都兩年冇出新作品了,怎麼會有時間像你這麼悠閒地度假,肯定在哪專心創作呢。”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她兩年未出新作品,應該忙著創作。

可誰又知道,一旦開始創作,她大腦會瞬間一片空白,越著急找靈感,她就越焦慮。

上個月,她把自己關在家裡,強迫自己去投入創作,越逼自己越焦慮,身體開始出現問題,輕則渾身發抖,重則呼吸困難。

手越來越抖,池晚晚知道自己快壓不住情緒了,她從口袋裡摸出藥瓶取出幾顆,拿起餐桌上的水杯想要吃藥。

“砰”,池晚晚手抖得厲害,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正在收拾廚餘垃圾的江鶴眠和看動漫的沈如月同時看向池晚晚。

隻見她臉色發白,肩膀和手臂小幅度顫抖,左手掌中有幾粒藥。

江鶴眠快步走到池晚晚身旁,倒了杯水遞到她嘴邊,拿起池晚晚掌心裡的藥喂到她的口中:“放輕鬆,吞下去。”

池晚晚機械性的吞嚥,吃完藥後安靜地坐在那。

沈如月被她嚇了一跳,一臉憂心道:“你有病啊?真可憐,那以後我都讓著你。”

明明是好心的安慰,卻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沈如月說話是真不過腦子,聽得江鶴眠眉心一擰:“閉嘴,實在太閒就去把水槽裡的鍋碗洗了。”

被他一凶,沈如月才後知後覺自己說錯了話,緊抿著嘴一溜煙跑上樓。

偌大的開放式廚房就剩兩人,四周靜悄悄的。

江鶴眠拉開椅子坐在她身旁,也不說話,就隻是陪著她。

漫長的寂靜時刻,池晚晚終於在藥物作用下緩和情緒,抬起頭時才發現江鶴眠還在她的身旁。

“謝謝”,她小聲說道。

起身準備上樓那刻,江鶴眠拉住她的胳膊,按住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回餐椅上:“在這等我。”

雖不知道他要乾什麼,但池晚晚還是乖乖坐在原位等他。

不久後,江鶴眠提著醫藥箱回來,俯身在池晚晚麵前蹲下,拉著她的左手:“手受傷了都不知道。”

池晚晚低下頭,這才發現白皙的手背上多了幾道紅色的傷口,估計是玻璃杯碎掉時不小心劃到了。

江鶴眠拿起沾著碘伏的棉簽小心翼翼擦拭她的傷口,本想看她的表情來判斷是不是把她弄疼了,冇想到抬頭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

她本就生的眉眼如畫,低丸子頭不知何時散開,有些髮尾淩亂地散在肩頸,她此刻就安安靜靜坐在那,就像被打碎的美玉。

幾個小時前,她還是明豔的張揚的模樣,短短片刻,又像是柔弱的易碎的。

江鶴眠不知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

處理完傷口,江鶴眠給她貼上創可貼,站起身時,他鬼使神差問了她一句:“現在困嗎?”

池晚晚不說話,隻是搖搖頭。

“跟我走。”江鶴眠盯著她,一字一頓認真說道。

池晚晚冇有問他去哪,就隻是跟在他身後走,她剛發完病,腦子裡亂亂的,今夜她不想一個人度過,想要有個人在她身邊陪著她。

山寨的夜裡滿天繁星,晚風輕拂,江鶴眠騎著電動車載著她,池晚晚將頭靠在他的後背,雙手環著他的腰身,有種踏實的感覺從心底生出。

他們一路穿梭在群山峻嶺之間,身旁錯落有致的梯田層層疊疊向天邊延伸。

十二點多時,兩人登上山頂。

山頂漆黑,兩人並肩席地而坐,池晚晚不說話,江鶴眠也不說話。

淩晨兩點多,山裡氣溫驟降,池晚晚環起手臂摸了摸肩膀,忽然間,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江鶴眠雲淡風輕的說道:“我不冷。”

時間靜悄悄流逝,淩晨五點多。

山頂雲海翻湧,霧氣繚繞,若隱若現的公路,粉色的雲隨著日出變的金光閃閃,陽光透過雲層照在她的臉上,竟然那麼溫暖。

真輕鬆啊,這兩年裡,池晚晚第一次生出這樣的感覺。

“池晚晚。”江鶴眠眼眸漆黑看向她。

池晚晚轉頭,聽見他嗓音緩慢,意味深長的說:

“掉進水裡不會死,一直呆在水裡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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