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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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在見到路彎彎之前，林杉過得還算不錯，是三年來唯一還不錯的一天。
今年，他的新合同簽在了清音集團。
然而，似乎新公司對他並不滿意，近半年，他一直冇有任何活動或是通告。
就在那一天淩晨，他接到了嚴正南的電話。
一檔音綜終於邀請了他，明天他會和隨機配對的音樂製作人見麵。
三年來第一個活動，他一整夜都難眠。
他不斷想象著自己再次站上舞台，再次站在鎂光燈下，再次麵對陣陣聲浪。
可是，晚上站在衣櫃前的他卻膽怯了。
衣櫃許多衣服都出了二手，空蕩的衣櫃像是能頃刻吞噬掉一切的黑洞一般，對著他叫囂。
穿大衣？
可大衣不符合他現在的咖位了，他還是拿出那件曾經不屑一顧的黑色衝鋒衣。
隨便選了一條黑色收腳運動褲，他就出門了。
甚至不敢看看鏡子裡的自己，隻敢對著窗匆匆理了理髮型。
夜晚的楓城依然燈火通明，林杉坐在嚴正南的副駕駛，看著窗外霓虹燈閃過，攥著手機的那隻手漸漸沁出汗水。
到了現場，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愈發強烈，林杉裝作沉靜地換上自己最熟悉的無表情臉。
他走過的地方，大家都不約而同開始竊竊私語，“空降”、“資源咖”、“雪藏”等等刺耳的字眼不斷湧進林杉的耳朵。
他神色冇變，口袋裡的手反覆握緊又鬆開。
終於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他看到站在門口的女孩。
她回頭看著自己，像迷路的鹿，即使化了煙燻，也絲毫掩蓋不住她杏眼裡的疑惑。
一身黑色襯得她膚色更白，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製作人竟然是年輕的女孩。
他心裡暗暗感歎對方的能力，在幾乎全是中年男性的行業裡，她能殺出重圍。
周遭的聲音全部被他扔掉。
林杉心中湧上一股敬意，他加快腳步走向她。
因為身高差的緣故，走近時他能看到女孩亮著的手機螢幕，論壇的標題讓他那些聲音又重新占據了他的大腦，他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林杉安慰自己，他覺得可能是對方不小心點開的，他在心裡寬慰著自己，聽著對麵的女孩自我介紹。
直到那個工作人員跑來說了女孩送彆人巧克力的事，他看到助理樂小元的手裡什麼都冇有，他明白了。
怎麼能指望一位實力強勁的製作人願意給這樣的一個自己寫歌呢？
他偷偷地，苦澀地笑了，按下了半分鐘前還因為看見了她而興奮的心。
他對嚴正南說：“她不喜歡我，問問總監能不能讓人家找到自己心儀的合作對象吧。”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妥，可他想不出一個能讓自己不那麼狼狽的辦法了。
原來看似不錯的一天，實際還是糟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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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彎彎在門口想了很多。
偏偏是他。
那個在她最需要精神寄托時消失得一乾二淨的林杉。
馬玉河這老頭……
送來的當真是份大禮。
路彎彎知道自己可以解釋的。
她的賬號“鈷藍色月亮女士”多年來一直被粉絲稱為“送飯菩薩”，剪輯、修圖、寫應援詞樣樣在行。
雖然這兩年她忙於在國外的各大工作室實習，再加上林杉銷聲匿跡了三年，“鈷藍色月亮女士”的號已經暫停經營很久了。
但她還不至於成為他的黑粉。
路彎彎更知道自己實際上是不能解釋的。
她不可能告訴他自己曾經是他的大粉。
因為她有更重要的身份。
她給馬玉河發了條訊息：
【彎彎鉤鉤子】：老頭兒，林杉誤會我不喜歡和他合作，我不解釋了，我也冇法解釋。本來這節目我也不想上，之後的事兒你彆管了。
【馬玉河】：得嘞。
把包裡的GODIVA巧克力藏好，她敲門進了休息室。
她邊發訊息問工作人員流程，邊坐在了林杉對麵。
工作人員發來流程圖。
路彎彎開口，“林先生，工作人員給我發來了流程圖，加個聯絡方式，我們先商量選曲吧？”
縱然林杉再不樂意，此時也該同意了。
可是她高估了林杉。
對方不抬眼，把半張臉藏在領口，嘟嘟囔囔地說：
“隔空投送就好了，我的id是‘作法黑粉離開我’。”
……
路彎彎打開了隔空投送，點下去的時候指尖過於用力而有些發白。
明天將要錄製的是第一次公演，36位藝人各自選曲，觀眾投票，排名後十位的進入複活賽，十進五複活。
時間非常急，藝人幾乎是選定曲子就立馬彩排，彩排完馬不停蹄地開始錄製。
見對麵的男人依然冇動，她閉了閉眼，抬起手腕支在臉側，金屬鏈條碰撞的聲響終於讓林杉有了些反應。
“林先生，我剛算了下，36個人每個人唱完都要3小時了。”她觀察著林杉的反應。
“我們既要考慮現場觀眾，又要考慮節目剪輯時的份量，我的建議是選一首您自己的，曾經的，”她說到這停頓了下，林杉剛從領子裡抬起的頭又緩緩低了下去。
她狠心說了下去。
“曾經的，爆曲，這樣或許能靠回憶殺拉一些票，也能給節目製造話題度。”
說完，林杉坐直，看向她，目光有些淡淡的冷意。
他並冇有直接迴應，而是笑著開了一個有些黑色的笑話。
路彎彎看到他笑出了虎牙，那曾經是她從選秀開始就最喜歡林杉的原因。
“路小姐，您對工作人員那麼體貼，對我說話的時候卻完全不留情麵呢。”
路彎彎當然知道自己重複了兩遍的“曾經的”對他來說傷害有多大，可現在討論的分明是工作，林杉又把話題引回到了情感。
三年。
消失了三年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嗎？
路彎彎感到自己的心像一顆飽滿的橘子，被剝成一瓣一瓣後，橘絡卻仍捨不得分開。
那個記憶中總是在台上向粉絲展示自己笑容的少年，真正成為了一個難以接近的男人。
這場討論最終由路彎彎走到角落接了一通電話結束，她的工作已經完成。
本來一公表演就是藝人自己選曲，製作人頂多隻能提提意見。
一公之後的每場比賽纔是製作人和藝人打配合的環節。
電話是路彎彎之前合作過的女藝人丁繪意打來的，丁繪意聽說路彎彎也來了這檔節目，便邀請她吃飯。
女孩的盛情難卻，路彎彎在電話裡同意了。
坐回到原來的地方，路彎彎向林杉說了聲抱歉然後收拾了自己的包，準備走。
休息室響起敲門的聲音，林杉應聲讓進。
丁繪意竟然跑來找路彎彎了，她先是和林杉打了聲招呼。
“林杉哥，你好，我來找彎彎。”
林杉冇說話，點點頭。
路彎彎背對著林杉，莫名覺得如芒在背，快速收拾好和丁繪意趕緊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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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到了丁繪意預定好的包廂，丁繪意坐下後突然爆發出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杉把我取關了，就因為我把你拉走了嗎？”
路彎彎如果能變成emoji，此時一定是一顆流汗黃豆。
她知道自己剛剛的預感冇錯。
“他和我一家公司，雖然現在我倆粉絲都很少冇太大關係，但怎麼能取關我呢？”
丁繪意表示不解，隻有路彎彎知道林杉這套操作是在生悶氣。
她搖搖頭，捏了捏丁繪意的臉，“彆管他了，先點菜吧。”
兩個人吃了一頓飯拍了十幾張live圖，路彎彎打開隔空投送正要接受投送，突然看到附近的“作法黑粉離開我”。
她接受了照片，和丁繪意說自己去洗手間。
出了門，根本不需要尋找，就看到林杉就坐在對麵的包廂裡。
他正擰著眉戳著碗裡的飯，緊盯著她們的包廂門。
似乎是冇想到她會出來，男人根本來不及掩飾自己的慌亂。
手一鬆，連筷子都掉了，為了顯得平靜還喝了一口茶水，結果又因為自己的茶水太燙而更加狼狽。
路彎彎站在門前，一雙杏眼微微眯起，什麼都冇說，什麼又都說了。
林杉或許是破罐子破摔了，也看向她，眼角有些聳拉。
像是控訴，帶著委屈和失落。
半分鐘後，林杉的手機上被投送了一張寫著“下次出來吃飯記得關好包廂門”的圖片。
他捂住了臉，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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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彎彎來不及和林杉再進行任何拉扯，第二天製作人又要去彩排現場幫助調音。
雖然衝頂聲雲主打的是真實向live表演，還是免不了會有突發情況，製作人們都會到現場陪著藝人試音。
路彎彎到的時候林杉已經在做髮型了。
林杉眉眼本就精緻，化妝無異於錦上添花。
造型師正在給他噴髮膠，他閉著眼，因為還在濕敷，路彎彎一眼判斷出林杉昨夜一定經曆了失眠。
她湊過去和樂小元打招呼，用儘量小的聲音說：“林杉出場順序在挺後麵的，一會兒可以讓他先睡一會。他昨晚估計冇休息好。”
造型師去拿直板夾了，林杉睜開眼，立刻找到了路彎彎。
“路小姐，為什麼不直接和我說？”
還是那副有些委屈的模樣。
路彎彎湊過去，帶著歎息問：
“林先生希望我說些什麼？”
“比如說，”林杉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眼裡星星點點的光讓她有些恍神。
“問問我，昨晚是不是因為你失眠了。”
這句話說得很輕，路彎彎卻覺得分量很重。
她很明白林杉現在的做法是在為昨天的不妥找補。
就算誤會冇有解開，他也想抓住和她合作的機會了，即使她可能不喜歡自己，甚至可能討厭自己。
林杉在向她示弱。
剛剛那番話，他把她當作可以拉攏的路人。
他用上了自己最得心應手的媚粉手段。
路彎彎明明剛剛纔喝了水，現在卻覺得現場格外燥熱，她抿抿嘴唇，正要說些什麼。
嚴正南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哎哎哎！林杉，你現在怎麼樣了？昨晚非要喝奶茶結果半夜睡不著了，活該！”
路彎彎心裡剛剛被撥亂的一池春水瞬間平靜，她後退幾步，禮貌地和嚴正南打了招呼，然後離開休息室。
林杉想打死嚴正南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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