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雞翅膀 作品

第869章 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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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適的江風撲麵而來,,吳成停住胯下的棗紅馬,眯眼感受著江風輕拂的感覺,喃喃自語道:“湘江北去,橘子洲頭……隻可惜到這個世界後,每次都是來去匆忙,冇時間細細觀看這古長沙的美景人文。”

“執政,這湘江對長沙來說可是重要的很!”緊隨在吳成身邊的王夢尹見吳成眯眼看著湘江發呆,以為吳成是被江中川流不息的船隻吸引,趕忙解釋道:“自廣州開海以後,蘇浙絲綢、江西瓷器、福建湖北的菸草、廣東海產、海外的糧食海貨、北方的皮貨參貨等,大多經長沙及周邊的湘潭、嶽州、衡州等地集散,故而長沙的商貿也隨之日益繁榮。”

“自廣州開埠至今,長沙水運碼頭新增二十七處,商市由原來的八總擴至十七總,今年朝廷實行新的關稅製和商稅製後,僅長沙的湘江鈔關就征得稅鈔兩百六十餘萬,諸省之中恐怕是除了粵海關外關鈔最多的一關了。”

王夢尹頓了頓,笑容變得有些尷尬:“不過今年年初殘明在鬆江府上海縣開埠,不少商賈轉道去了上海,長沙的商貿也受了影響,不像去年那麼鼎盛了。”

“殘明在上海開埠通商,和我們的情況不一樣……”吳成搖了搖頭:“我們在廣州開埠通商,是為了走向大海,而殘明在上海開埠,是為了獎賞鄭家在南京平亂中的功績,上海開埠主要還是針對的與倭國的海貿,海貿之利大半還是落在了鄭家口袋裡,殘明小朝廷隻能分點湯喝,不像我們,海貿之利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所以百姓和朝廷都能吃上口肉。”

吳成轉過頭來,看向王夢尹身後的幾名長沙大學堂的學子,他們都是王夢尹經世學派的新起之秀,比如王夢尹的親傳弟子王夫之,還有化名蔣山傭躲在長沙的顧炎武。

吳成的目光落在顧炎武身上,顧炎武似乎有些心虛,垂下頭去,悄悄往王夫之的身後躲了躲,吳成淡淡一笑,繼續說道:“其次,便是因財稅的問題,南京之亂大批馬黨、東林黨和前明勳貴捲入其中,他們的土地家產被殘明小朝廷冇收,稍稍緩解了殘明小朝廷的財稅問題,但馬士英單單是軍費就有每年兩百餘萬的虧空,不對江南的田地進行徹底的清丈、不在清丈的基礎上重新厘定江南的田稅商稅,是不可能扭轉虧空的局麵的。”

“但是南明小朝廷不敢進行一場徹底的變革,大半的土地掌握在官紳豪門手中,他們依然征不上來稅,對田土產出桑麻的數據無法精準掌握,就根本不可能準確的知道那些豪紳豪門的工坊商鋪到底能獲得多少利潤,自然也冇法像咱們一樣重定商稅,殘明小朝廷也隻能在這些邊邊角角想辦法了。”

“上海的開埠,和孫傳庭拿著刀子去索捐是一個路數,隻是殘明財稅危機下不得不行的臨時之法而已!”吳成笑了笑:“當然,上海還是個不錯的地方,日後我大熙若是一統天下,也是要在上海開埠通商的。”

顧炎武似乎是有些不服氣,乾咳一聲,朝吳成行了一禮:“學生有些不敢苟同,殘明此時隻需穩定和發展,若是冒然激進的進行清丈改革,豈不是講江南的豪門貴胄推到他人懷裡?依學生看,殘明不比大熙,此等溫良的改革,正適合殘明的情況。”

“難道溫良的改革,就不會觸及那些豪門官紳的利益了嗎?難道溫良的改革,就不會讓那些豪門官紳站在彆人那邊了嗎?”吳成笑著搖搖頭,解釋得很耐心:“對付利益集團,要麼連根拔起、要麼同流合汙,冇有第三條路可以走,殘明如今有同流合汙的資本嗎?若是溫良的改革就不會遭到那些官紳豪門的反對,孫傳庭又何必帶著刀子去勸捐?”

“但你說的也冇錯,殘明和我們不一樣,這種溫良的改革是他們能夠進行的極限了!”吳成朝湘江上穿梭的船隻一指:“我們有萬千百姓為後盾,有萬民之力做底氣,所以對付那些官紳豪門,無論是與他們合作、對抗,對他們打壓、消滅、扶持,都能隨我大熙心意施展謀劃,一切以我為主。”

“但殘明不一樣,複社滿腔熱血、孫傳庭經世之才,但他們終究隻是一小撮人而已,江南數百萬百姓,依舊渾渾噩噩、豪無組織、一盤散沙,這世上所有的對抗,說白了不過是誰的組織嚴密、誰能發揮的力量更大誰就能獲得勝利,一小撮精英,贏不了龐大的舊勢力的。”

顧炎武眉間皺成一團,還要出聲詢問,一旁的王夫之扯了扯他的衣袖,王夢尹也回頭瞪了他一眼,顧炎武隻能悻悻閉上嘴,王夢尹嗬嗬笑著轉移話題:“執政,在這湘江之畔有一座極有名氣的酒樓,名喚福壽樓,執政既然來了長沙,此處不可不去嚐嚐。”

“若是太過昂貴,本執政可吃不起!”吳成哈哈笑著婉拒:“王祭酒,你也知道上次整風肅紀後朝廷出的新規,朝中官吏擺宴下館皆有規製、杜絕胡吃海喝、鋪張浪費,我這個執政,總不能帶頭壞了規矩,在長沙大學堂的食堂裡對付一頓罷了。”

“執政放心,咱們坐外堂,點平價菜便是,長沙靠著南北集散的優勢,這吃喝上還真不算昂貴,屬下會把賬算清楚,保證不讓執政違規!”王夢尹湊到吳成身邊,一臉八卦的說道:“執政,這福壽樓可不簡單,乃是前明的福王殿下辦的,樓裡的廚子、跑堂、賬房,全是原來福藩的宗室,算是長沙一大奇景,執政真不願意去看看?”

“福王?那個大胖子?確實是許多年冇聽過他的訊息了,竟然開了間酒樓?”吳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揮了揮手:“也好,我明日就要離開長沙回襄京了,夫人這段時間也要臨產了,我還在外頭到處跑,實在有些過分,既然王祭酒這般推薦,走之前我就去嚐個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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