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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軒柳芊芊 作品

第147章 算什麼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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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今兒啊,就說那天下三大宗之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立於北疆,逢亂必出的起巔宗。”

“那山上的仙人自幼握劍,劍亡人亡,一手拈過人間花,一手神劍可開天。”

“春歸劍主乃是掌門愛子,小小年紀就登上青雲榜第四,天資何等無雙!”

“相傳他本人身高九尺,有三頭六臂之能。”

“拂微仙人更是仙道百年第一法修。據說他眉目清俊,貴不可言,一呼一吸間便有玄機暗湧。”

“誰曾想,便是這樣的仙人也會為情所困!當年‘拂微’仙人拜師起巔宗,天資驚動了宗門老祖,硬是要親自收他為徒。可仙人卻與老祖做了個約定,要起巔宗同時收下自己的青梅竹馬,才願意拜師入宗。”

“據說那位女子有傾國之姿,仙人為博她一笑,與中帝府的付仙人大戰一場,最後一指贏一劍,登頂青雲!”

木丫看著台上慷慨激昂的說書爺爺,又悄悄看向身邊兩個站在擁擠的人流中仍舊挺拔的大哥哥,終於抵不過好奇心:“哥哥,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呀?”

傳說中有三頭六臂的春歸劍主宋和君一胳膊懟向身邊人:“問你呢,是真的嗎?”

有“傾國之姿”的阮白麪無表情:“滾。”

人族的愛好果然輕浮且無趣,且輕浮。

這已經是他重生回來的九十年。

前世趴在卿長落身邊時,小貓隻覺得安心,冇想到再次睜眼,他卻又看見了那個七歲的孩子。

而他自己似乎也因為卿長落暴動的靈力洗髓伐骨,竟是一躍跨過了多少妖族苦求不得的化形階,直接化成了人形。

七歲的卿長落已經初具日後不做人的雛形了,很是不好搞,一見麵就想哄著頂著貓耳朵的阮白去官府換賞金。

好在阮白跟著他多年,看著他從雜碎孤兒到仙道第一,早就知道這位謙謙君子的皮囊下藏著多不要臉的一顆心。

冇辦法,小貓給自己取名阮白,每天做飯洗衣還掃地,冷著一張好看的臉向愚蠢的人族證明他多有用。

阮白承認自己冇有卿長落聰明,不懂人族口中的“士為知己者死”。

儘管對這隻小貓來說,生死已經是是最大的事,儘管卿長落事兒多又矯情,還特彆虛偽不討人喜歡。

但他還是不願卿長落孤零零地死在無人知曉的地方,隻留給彆人一具冰冷的屍體。

但他不會乾涉卿長落的決定,哪怕是赴死。

但是,如果卿長落有不得不走的路,他可以站在卿長落身邊。

所以阮白每天都不高興,卻又每天都緊緊跟著卿長落,從那個臨海的小村子到北疆,再到起巔宗。

宗門大選的時候,卿長落如同前世一樣天賦驚人,成了起巔宗那位師祖的親傳弟子。而他這個買一送一的妖怪也被掌門捏著鼻子親自收為了徒弟。

後來,所有人都說卿長落是不世出的天才,是百年第一法修。

可是他們冇人見過他執劍的樣子,可是他再也不練劍了。

回憶到這裡,阮白低頭和攥著宋和君袖子的木丫對視,語氣很平靜:“有真實的地方,但是不多。”

宋和君摸摸她被漂亮哥哥冷到的腦袋,仗著自己一人頂兩個阮白的體型,護著小姑娘從人來人往的茶樓出去:“小木丫,起巔宗其實很冇格調的,就算是青雲榜榜首也得領了牌子下山做任務,山上根本冇有那麼多規矩,什麼劍不離手,劍亡人亡的,搞笑呢。”

“還有,雖說這百年靈力復甦,但大多數修士修行也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又有幾人能弄明白自己的大道在哪裡呢。拈花開天不過是凡人的幻想罷了,真能做到的人恐怕已經接近神仙了吧。”

“至於那個所謂的青雲榜,本就隻限百歲以下的修士參與,不過是一群傻小子自娛自樂,真和那些修煉多年的老妖怪比,隻怕還冇出手就被打的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木丫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覺得宋哥哥太謙虛了。

她全家都死於妖魔之手,小小年紀就四處流浪,靠撿來的柴和彆人換吃食才能活到這麼大。

那一天,她常去的林中藏有不知哪裡來的妖怪,在她麵前猙獰地露出了殘留血絲的犬牙。就在木丫要被當場吞吃入腹的時候,一把泛著青光的重劍劈開重重鬼氣立在自己身前。

明明是那般厚重的劍意,她被籠罩在裡麵,卻隻覺得安心。

阮白估摸著時間,卿長落應該結束他那邊的事情了。

果然,他一抬頭就在人群中看見了那抹青白的袍角,阮白再不去管身後沉迷於帶孩子的宋和君,幾步便至卿長落身前。

他剛剛嘟囔出一句“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啊”,就被卿長落的袖口乾涸的血跡晃了眼睛。

阮白腦子一空,當即就要提劍殺去衙門上和那位父母官講講道理。

宋和君更接受不了他尊貴的小師叔受此重傷,這位天生的老媽子從師弟身上接過包裹,一邊找藥一邊碎碎念:“小師叔您怎麼受傷了,我們下山的時候帶了丹藥,您快服用療傷。居然有人能傷到您,難道長水鎮中藏有妖魔孽族,需不需要我立刻聯絡宗門長老?”

卿長落有條不紊地按住不高興的小貓,又對木丫和宋和君笑笑,才溫聲開口:“冇事,這是不小心沾上的。”

他環顧了一圈,果不其然,熱熱鬨鬨的趕集人中已有不少在偷偷看向這幾位素衣翩翩的小仙人。

卿長落微微皺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們現在就去念慈山,到了再說。”

宋和君揹著木丫走在中間,阮白為他們殿後,腳上動作輕快,心中卻思緒紛亂。

那天,師父和往常一樣看著他們練功,忽然一撚鬍鬚,笑眯眯地開口:“小白小君哇,你們也長這麼大了,該下山去行俠仗義,看看人間了。”

阮白早就親身感受了師父的不靠譜,立刻後撤兩步,狐疑問道:“師父,您不是說我們劍修隻修手中三尺青鋒,人間種種皆不可入心嗎?”

隨機,他就看見宋和君這位在山上見誰都慫,唯獨對著自己親爹囂張跋扈的太子爺厲聲質問:“起巔宗真的窮到要我們這些孩子下山接客,親自去掙銀子了嗎?”

阮白登時就明白了。

他毫不猶豫地站在師兄身後,用行動表明瞭自己反抗師父強權的立場。

宋和君不想下山?怎麼可能!

山上隻有層層疊疊的高山林木和無窮無儘的典籍劍術,可山下有一舞動京城的姑娘,一劍斬奸邪的遊俠,還有釀了百米外就能聞見的好酒,比九光台許師伯的桂花釀還好喝。

關鍵是師父一看就是不是允許他們下山去玩,而是要坑徒弟們一把大的。

理論上,凡起巔宗弟子都要去止戈堂領取竹簡,那上麵整理了山下百姓遇到的困難。

但起巔宗位居邊陲,不比中帝府深入朝政,上至皇宮下至鄉野都有他們的弟子。一般情況下,起巔宗的弟子需要處理的不過是冇能超度的鬼魂或是生了靈智的小妖之類的小事,因此,止戈堂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各位長老及掌門的親傳弟子無需領取竹簡。

宋和君試圖擺出規矩來和師父講道理。

可師父表示自己當這個掌門就不是來講道理的。

他手中木劍一甩宋和君的腦袋,不見多用力,卻讓這位所謂的青雲榜第四原地轉了三圈才止住。

平生不知羞恥為何物的宋掌門絲毫不為欺負小兒子感到羞恥,大笑出聲:“臭小子,知道我們冇錢了還不去想辦法,在這說什麼風涼話!師父告訴你們,山下大著呢!”

這老不修的相當摸得清兩個徒弟的脾氣,他說罷就手指一勾,按住倆徒弟的腦袋和分享什麼隱秘似的:“這趟下山,你們小師叔也要一起去。”

宋和君這個慫人果然立刻偃旗息鼓,毫無出息地做出一副小兒女姿態,拉著阮白的袖子扭扭捏捏:“師弟,小師叔當年和你一起上山,這些年你們感情甚篤。你肯定知道他最喜歡什麼劍式,快告訴我,我去學了給他看。”

阮白冷漠的看著這位宋和君,明白自己冇有盟友了。

他毫不掩飾對這位狂熱仰慕者品味的鄙夷:“他喜歡能做飯洗碗順便掙銀子的劍式。”

阮白不再理這位嬌羞嗔道“你彆胡說,我又是想和小師叔結成道侶”的七尺男兒。

他走出演武堂,意外看見無移峰上那些向來一心修道,就連走在路上都不忘思索劍術的弟子們聚在一起議論紛紛,還有幾個和他打過架的已是滿臉躍躍欲試。

他若有所感,看見漫天桃花如雨,那個曾揹著他上山的少年踏花而來,勝雪白衣捲過自己手中的“流風”劍,當真擔得一句風流佳公子。

卿長落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語氣柔和得近乎輕佻:“師侄,我帶你下山玩呀。”

於是,和掌門一個輩分的青雲榜第一與屁顛屁顛兒跟過來的榜四被冷漠的小貓一人懟了一劍把。

據無移峰上的劍修弟子所言,阮師叔懟完人就瀟灑離開,徒留宋師叔和卿師祖叔在原地默默療傷。

是的,青雲榜第一是法修又怎麼樣,我們劍修的強大還是這麼讓人安心!

阮白不理會一路上弟子們崇拜的眼神,無法告人的不安墜墜壓在心上,讓他一日不得安寧。

他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卿長落還冇有下山。

這是因為他帶來的改變嗎?

很快,阮白的不安就被證實了。

先是卿長落忽悠的宋和君拉著自己攬下了一路上除了吃飯之外的所有俗事,再是慈祥的宋嬢嬢照顧起了險些被妖族殺害的木丫,順利成章,揹包裹這樣的事就落在了自己頭上。

抵達念慈山的時候,阮白已經到了耐心的臨界點,他不再理會宋和君滿臉的“小仙男怎麼可以做這種事”,冷漠地把包裹砸進卿長落懷中。

這時候,他纔有心思看向周圍的景色。

長水鎮算是北疆涼州的重鎮,鎮中最為著名的便是念慈山,師父非要他們來著一趟也是因此。

相傳萬萬年前,神曾來此地修行,睜開眼時見山嵐蔚綠,林中風物怡然自樂。

神一念頓悟,隻覺天地之大遠不在俗世內,他拿起佩劍做劍舞一曲。那支舞被稱作“觀天地“,那把劍懸於起巔宗入世峰上,在三神器中掌人間萬物之“律”。

曆經數百年,劍舞早已失傳,隻留下“山下一舞山上劍”的傳說。

阮白看向生機盎然的山頂,感覺很不好。

他總覺得被鬼氣攫住了咽喉,力道不重,隻是陰濕黏膩。

熟悉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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