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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桃 作品

第22章 手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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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神醫在陳府住了兩週,將蝶姨孃的胎氣穩固了,這才辭彆。臨走前,他裝作不經意地和香薺說:“啊,有本行醫的手記我也不需用了,就留給你看個趣吧。”香薺誠惶誠恐地接過,仔細一瞧,手記封麵上寫著《康年手劄》,裡麵詳實記載著黃康年多年行走杏林、治病救人的種種獨門秘術與臨床醫案,以及他對各類草藥效能的獨特見解。手劄中字句樸實無華,卻蘊含著深厚的醫學底蘊和仁心仁術之道。“多謝神醫!”香薺如獲至寶,眼中映出異彩來。黃神醫不自然地輕咳道:“喏,康年是我的字。”看著香薺欣喜的神情,黃康年有些遺憾地想道,此子仁善又有悟性,隻可惜是個女娃,生得又這般美,不然老朽一定收為弟子纔好。香薺不知黃康年心中腹誹,隻是如饑似渴地閱讀了起來。眼看著還有一個多月就到年關,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了下來,連素來喜歡宴飲的陳子盛也不樂意出門了。陳子盛不大愛外出,便幾乎日日召香薺侍奉,香薺深覺厭惡卻又無可奈何。每天過得如此煎熬,能給她一點慰藉的,隻剩那一把劍,還有這一卷書罷了。香薺雖學得起勁,卻停了對陳府眾人的診治。她本就學藝不精,之前願為眾人診脈,一是因為同樣為奴為婢,實在是心軟;二是她也想積攢些傍身的本領,若能有朝一日拿回身契脫離陳府,她也有個安家立命的本事。可彩蝶的胎卻警醒了她,行醫救人並不都是一帆風順,在學醫未精、羽翼未豐之時,更可能為她招惹禍事。之前彩蝶的案子瞞得緊,陳府眾仆從雖不知道香薺為何不願看診了,卻也大概猜到了和此番彩蝶有孕有關。能送入陳府為奴為婢的,大多是日子過不下去的。他們身上的病痛多年得不到診治,好不容易還有個仙女似的人物,願意幫他們看病,又不索要銀錢,他們可歡喜壞了。可冇想到一朝過去,他們又不得不過上以前的日子,心中又怎能不怨?隻是,他們並不願意怨恨香薺,也不敢怨恨陳子盛,隻能把所有的怨恨都傾注在了彩蝶身上。當然,陳府的主子們並不知道底下人心中的怨懟,即便知道,也不願意理會下人之間的這些小事。這一日,陳子安召來香薺和彩蝶,興致勃勃地想要出門聽戲。“香薺,本公子今日心情好,你們跟著我出去,聽個新戲如何?彩蝶,你今日覺著如何,要不要一起去?”“妾身今日身體有些疲倦,還是不去為好。有勞香薺妹妹替我陪著爺罷!”彩蝶的肚子不是很顯懷,但一旁的碧桃一直緊張地攙扶著她。彩蝶升了姨娘後,陳子安便撥了個小院子給她單住,並讓丫鬟碧桃專門伺候她的起居。流水一樣的補品進了彩蝶的院子,彩蝶的臉上卻依舊消瘦了許多,臉色發白,此話聽著也不像作假。香薺瞥了一眼彩蝶,冇有搭腔,轉而對陳子盛笑道:“大少爺,奴婢自然願意出門陪您,還請爺略等等奴婢。”香薺本就生得美,一笑起來更是傾國傾城,看得陳子盛心癢難耐,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囑咐道:“記得帶好帷帽!”香薺心中一曬,大少爺還真是多變,初時恨不得到處炫耀自己得了個美人,現在又處處擔心她在外露出容貌來招惹禍事。香薺很快便出來了,帶著冬日慣用的暖爐,手套,披風等物。她柔情似水地替陳子盛披上帶著毛領子的披風,叮囑道:“外頭風大,爺千萬彆著涼了纔好。”陳子盛很是受用,他平日雖被巴結慣了,但香薺向來對他卻隻是無聲的服從,少有此等貼心之舉。陳子盛心中暗想,這丫頭怕不是被上次的事情給弄怕了,終於認清楚誰纔是她的主子,他原本還擔心香薺會因為彩蝶一事對他心生怨恨,現在看來,此番也不是全然冇有好處。陳子盛自然不捨得讓美人拿這麼多的東西,於是這些東西通通落在了隨行的小廝德壽身上。香薺抱歉地向德壽一笑,德壽卻樂嗬嗬的直搖頭。一行人上了馬車,香薺作為奴婢,本來隻配在馬車外隨行,卻被陳子盛一把拽入了車內。彩蝶立在門口,看著兩人的親密形態,望著馬車後的滾滾灰塵,露出了自嘲的笑容。有了“他的”子嗣又如何?在陳子盛的心中,她從來不是重要的那一個。碧桃替她披上披風,擔憂道:“主子何不同去?大夫說你胎象穩固,並冇有說不可以外出啊。”“他們二人郎情妾意,我又何必自討冇趣。”彩蝶幽幽地說道,轉身回到了房內。身後,碧桃看著彩蝶落寞的身影,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又迅速隱去臉上的表情,快步追上了彩蝶。馬車上,陳子盛半擁著香薺,柔聲叮囑道:“香薺,這次去梨園聽戲,所為乃是陳府乃至側妃娘孃的大事,對外千萬不可說自己是陳府中人,可記下了?”就算有什麼大事,終究和她一個卑賤的奴婢不相乾了。香薺冇放在心上,隻是胡亂點點頭,忍不住偷偷看向車外。這還是香薺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離開陳府,她今年已十六歲,卻一直在一個又一個牢籠中兜兜轉轉,未曾自由看過這天地,終於,趁著陳子盛不注意,香薺偷偷挑起車簾,雀躍地向外看著。江城的大街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色小販叫賣著琳琅滿目的商品,沿街的店鋪掛著紅紅綠綠的招牌,展現出一派繁華景象。香薺看迷了眼,陳子盛好笑地說:“竟這般新奇?那日後,本公子多帶你出來遊玩。”香薺雖然貪戀這坊間的熱鬨,卻不願和身邊這個男人一起,可她麵上還是笑盈盈地說好。車很快就到了梨園門口。門口的夥計利落地招呼道:“安陽縣的戲班子就在咱們江城待兩天,這《金蘭緣》可是最新的大戲,一座難求,錯過可就冇有了!公子夫人,裡麵請!”陳子盛皺了皺眉,似是不滿被誤解為夫妻,但礙於人多眼雜,終未發作。香薺冷眼看著他的神色,心知陳子盛所想,即便陳子盛在人前人後給予她許多體麵,那也是身為主子給奴仆的寵愛,若真要和香薺論做夫妻,陳子盛絕對會第一個嫌棄她的出身。畢竟,不是所有主子都是二少爺那般純良仁慈,把所有的下人都當人的——不對,陳子盛這樣狠毒的人,又哪裡配和他相提並論?想到陳子安,香薺的心中又蕩起溫柔的漣漪來。隻是香薺冇想到,自己對陳子安的這一盞繾綣,卻在因這一場戲,幾乎消失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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