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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桃 作品

第71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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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香薺忍著心頭酸楚走向供台,那裡靜靜躺著一副簡陋的長卷畫軸。畫軸的邊緣雖已被方纔的火微微燒焦,但大部分還是完好。陳子安雖然已許久未曾動過紙筆,但在當年也是畫壇上備受推崇的新秀,僅憑藉一副《雲山疊翠圖》,便得了帝師李公的青睞,破例收為關門弟子。香薺終於知道今日陳子安在忙些什麼。她心中微動,緩緩打開了畫軸。她本以為是陳子安慣作的風水畫,卻出乎意料地發現,竟是一組人物畫。“這是……”香薺聲音哽咽,手指輕輕撫過畫卷,“公子怎麼知道我小時候的樣子?還有這診脈的一幕,你明明從未見過……”那是一副由幾頁紙拚接成的長卷畫軸,記錄著香薺從小到大的模樣。從孩童時期在溪邊嬉戲的天真爛漫,到豆蔻年華於窗邊繡花時的嫻靜柔美,再到如今診脈斷病的專注神態。整幅畫卷雖未曾著色,卻用極具生動細緻的筆觸無聲地記錄下她的一生。陳子安笑道:“我雖與小香薺未曾謀麵,卻見過現在的你,又有何難?隻可惜,時間倉促——”他聲音有些低沉道:“許多東西都弄不到,也來不及精雕細琢了,不知香薺你、可喜歡?”“喜歡,喜歡得緊。公子,香薺長這麼大,從未有人如此用心的準備過生辰禮物,我——”香薺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到陳子安已因體力不支而昏沉睡去,蒼白的臉頰上不斷滲出豆大的汗珠。陳子安的雙頰通紅,口中呢喃著:“好熱、好熱——”香薺連忙起身,彎腰抱起他,想幫他除去厚重的外袍。突然,一個小瓷瓶從陳子安的外袍內袋中漏出,緩緩滾落到地上。“公子為何貼身帶著一個瓷瓶?”陳子安仍在昏迷中,無法回答。香薺疑惑地打開瓷瓶,裡麵靜靜躺著一粒烏黑髮亮的藥丸。她好奇地聞了聞,卻辨彆不出藥丸成分。就在此時,談雲帶著醫官匆匆而至。“香薺徒兒,你家公子如今如何了,身上可還發著熱?”“師父!”香薺連忙起身,這纔想起師父每日都會巡查重症的病患。她連忙將手中的瓷瓶遞過去,問道:“師父,可知這是何物?”談雲接過藥丸仔細端詳,又搓了一小撮放在舌尖舔了舔,突然雙眸露出異色,急急上前問道:“徒兒,這藥丸你是從何得來?”香薺連忙如實相告,談雲麵容隱隱有些喜色:“若我所料不錯,這有極有可能是一顆失傳已久的解毒丹!為師也是在古籍上看到,此藥由已仙去的塗山道人所製,藥中配了幾十種珍貴藥材,尤其是其中一味烏梢蛇膽可謂是極為難尋。塗山道人耗費十年,總共才製得五顆,書中記載此丹可解百毒。據傳十年前,此藥最後一顆被一富可敵國的商人買下,此後便杳無音信。今日不知為何,竟出現在陳子安的衣袍中。如此看來,是你家公子命不該絕!”“當真!”香薺大悲後又逢大喜,幾乎要歡喜得要暈厥過去,卻看到談雲有些猶豫的麵色,心再次懸了起來。“師父,可有什麼不妥?”談雲搖搖頭:“古籍中關於此藥的記載寥寥無幾,便是我也不敢斷定。若是隨意用藥,不知是否反而會加劇他的病情——退一步說,此藥若真是那枚解毒丹,也要用人血化開方可發揮藥效。”香薺鬆了一口氣:“那又有何難?用我的血便好。如今我們已冇有什麼能失去了,若反是加重了他的病情——”香薺坐到了昏迷的陳子安身側,抓著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側臉上:“那便,把我的命賠給他吧。”談雲長歎一口氣,對著身邊的醫官點了點頭。碗和刀很快便來了,香薺毫不猶豫地將手腕置於碗邊,用刀劃破了纖細的手腕。殷紅的鮮血緩緩流入碗中,與那枚藥丸相融。隨著血液逐漸浸潤藥丸,原本烏黑的藥丸開始緩緩溶解,微微泛出奇異的金光。香薺心中一喜,更相信此乃古籍中所記載的神丹妙藥。待到藥丸完全溶解於血中,香薺連忙粗粗包紮好手腕,便接過盛滿藥液的瓷碗,輕柔地扶起昏迷中的陳子安,慢慢將藥液送入他的口中。看著呼吸逐漸平穩的陳子安,談雲囑咐道:“徒兒,為師還要去巡房,你且在這裡守著,榮王那邊我已幫你告假。若他有什麼不好,你便敲門口的鐘——”這銅鐘,是今早才搬來的。白馬寺所有重症,皆配一架銅鐘,病情危急時,可擊鐘以喚醫官前來診治。兩人皆是沉默,默默祈禱奇蹟的發生。香薺恭敬地送談雲離開,堂內重新恢複了寂靜,隻有點點燭火在微風中搖曳,映照出香薺那張焦慮而期待的臉龐。屋外風雨如晦,香薺緊緊抓著陳子安的手,祈禱奇蹟降臨。可談雲剛走了小半個時辰,陳子安便痛苦地呻吟了起來。“好冷——好熱——”香薺連忙上前探測他的額頭,發現他的體溫竟變得時熱時冷,起伏不定。陳子安的麵容扭曲,似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臉龐時而因高溫泛起潮紅,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時而又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全身顫抖彷彿置身於嚴冬之中。“怎會、怎會如此?”香薺喃喃道,連忙去探測陳子安的脈象,卻隻能摸到一片紊亂。香薺臉色陡然變得蒼白,從未如此後悔過自己的醫術不精,竟絲毫不知這是何脈象。陳子安還在床上不住呻吟著,香薺深覺無望,隻能向佛像處重重地跪下,雙手合十,雙眼滿是哀求和無助,口中不住唸誦著她能記住的所有神仙。“南海觀世音菩薩,地藏法師,如來佛祖,求求你們救救二少爺,奴婢願用自己的壽命作抵,求求你們,求你們——”香薺本是不信神佛的。她總是想,她從未做過一件壞事,如世上真有神仙,為何眼睜睜看她這些年受如此磋磨,又看眼睜睜那些權貴魚肉鄉裡、草菅人命卻又逍遙法外?可如今,她卻隻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求神中。燭火搖曳中,她的影子投射在古老的石磚上,隨著每一句佛經的低語而微微顫動。陳子安再次醒來時,便是看到這樣一副畫麵。他用力支起了上半身,對著香薺笑道:“香薺,便冇有人告訴你,這樣臨時抱佛腳,是冇用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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