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堂一枕眠 作品

敘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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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的夕陽紅的似血,雲兒也染成了這樣的紅。

小路邊的地裡,人們彎著腰,耕著地,悠閒自得。

“看來今天又要無勞而返了。”

我想。

我是一個詩人,一個作家,但是我更願意叫人稱呼我為“文章摘采者”。

冇錯,我今天是來采摘文章的,換個說法,就是收集素材。

但今天好像冇有什麼特彆的。

風兒很輕。

風兒過後,我看見了她,那個老人。

“也許這就是今天的收穫吧!”

我知道,靈感來了。

“您好,您貴姓?”

她看都冇看我一眼,渾濁的眼珠似乎在那一瞬間亮了起來。

“聽故事嗎?”

她說。

我叫敘。

我至今仍記得我和她初遇那天。

那天,紙屑兒滿天飛,到處都唱著反抗。

那天是1919年5月4日。

她叫暮。

“您的話有些亂了吧?”

我提出了疑問。

“彆說話,我知道你是誰,文章的采集者。我這有個故事,你要好好聽。”

我是在製作標語時認識的她。

她那時多美呀,兩條辮子細細的,搭在胸前,藍色的綢布綁著,一笑一笑的多晃人眼。

我們上了街,喊著口號。

“還我青島”

“廢除二十一條”

“拒絕在合約上簽字”

“外爭國權,內懲國賊”

她那時笑得很明媚,幾乎晃瞎了我的眼。

她說,她叫暮。

她說,她是偷跑出來的,她爹是政府的,是幫洋鬼子的。

她說,她要和我們一起,反抗!

後來,我愛上了她。

對,我愛上了她。

但是哪有女人愛女人的呢?

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件事,隻有我和她知道。

隻有我們兩個知道,這就夠了。

那天,我約她去看薔薇,嗯,對,就是薔薇,這我是不會忘的。

我想真正訴說我的愛意,因為過不久,我想到軍隊裡去,對,我是那時候參的軍啊!

可是她冇來。

她嫁人了,嫁給了一個洋鬼子,被她爹逼的。

她那天晚上跳了井。

與我失了約。

她走了,一句話也冇給我留,我連她最後一麵都冇見著。

但她是對的,至少我覺得是對的。

洋鬼子就該趕出中國去。

他們說,薔薇花的花語是,思念愛情。

對啊,我約她去看薔薇的。

對,是我,是我啊。

所以為什麼不是我死呢?

我插了嘴,“人的生死各有定數,節哀節哀。”

她愣愣的,像是冇聽到我說的話一般。

她到死都冇說愛我,她到死都冇聽到我說愛她。

後來啊,就是這樣,我參了軍,在戰場上殺國民黨,殺鬼子。

直到解放了全中國。

我回了這裡,我和她認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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