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一網打儘

-

話分兩頭，卻說柴信離開杏子林後，喬峰的身世幾乎與原著一般，被白世鏡與全冠清等眾聯手揭開，並大致瞭解了三十年前雁門關外的大戰。

不過，由於柴信事先揭露了白世鏡與康敏的姦情，更點名是二人聯手害了馬大元，丐幫眾人卻比原著之中，對喬峰有更多信任和不捨。

但喬峰當了三十年漢人，一夕之間得知自己竟是遼人，心境激盪之下，卻也乾脆利落地舍了丐幫幫主之位，留下綠玉打狗棒，飄然而去，甚至連剛結義的兄弟段譽都忽略了。

喬峰離去不久，白世鏡與全冠清便開始推動另立幫主之事，但事情僅說了個開頭，便驟聞一陣馬蹄聲疾速而來。

幾個丐幫弟子略一打探，便知是金清一品堂的旗號。

先前喬峰在鬆鶴樓上所說的約會，其實便是與一品堂定下的，此前丐幫生變之時，還不忘讓蔣舵主派人去將約會押後。

但是，此刻對方來者不善，群丐為了掩蓋幫中無主的事實，便暫時推舉出了最為德高望重的徐長老主持大局。

丐幫眾人方商議停當，卻聽一陣鼓聲與號聲響起，隨之而來的便是八名長辮子的金清武士。

徐長老見這八人行止，立刻便知都是武功不低之人。

那八名武士進入林子之後，立刻分向左右站開，隨即便有一魁梧大漢乘馬緩緩而來，正是赫連鐵樹。

這傢夥先前被柴信嚇得幾乎魂不附體，但眼下卻又變得生龍活虎，趾高氣昂了起來。

他身穿一襲大紅錦袍，頭戴頂戴花翎，三十四五歲年紀，鷹鉤鼻、八字須，身形極高、鼻子極大的努兒海緊跟其後。

努兒海方一進林，便居高臨下地喝道：“金清國征東大將軍駕到，丐幫幫主上前拜見。”

聲音之中滿是陰陽怪氣，帶著輕蔑的味道。

徐長老神情不變，淡然道：“本幫幫主不在此間，由老朽代理幫務。丐幫兄弟皆是江湖草莽，金清將軍如以客禮相見，咱們自是高攀不上，請自去拜會我大宋王公文武。若是以武林同道的身份相見，便遠來是客，請下馬敘賓主之禮。”

這幾句話不亢不卑，既不得罪對方，亦顧到自己身份，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努兒海嗤笑一聲，道：“貴幫幫主既不在此間，我家將軍是不能跟你敘禮的了。”

隨即斜眼看到還斜插在地上的綠玉棒，心知是丐幫的要緊物事，便隨意道：“嗯，這棒兒晶瑩碧綠，拿去做個掃帚柄兒，倒也不錯。”

說著，便是手臂一探，馬鞭隨之揮出，向打狗棒捲了過去。

這可是丐幫曆代傳承之物，由南派北派的幫主輪流執掌，每三年替換一次，豈容外人染指？

群丐見狀立刻齊聲大呼：“滾你孃的！”

也有人叫：“你找死！”

還有人喊“狗韃子！”

眼見他馬鞭鞭梢正要捲到打狗棒上，突然間人影一閃，一人斜刺裡飛躍而至，擋在打狗棒之前，伸出手臂，讓馬鞭卷在臂上。

他手臂一曲，那大鼻漢子無法再坐穩馬鞍，縱身一躍，站在地下。

兩人同時使勁，隻聽“啪”的一聲，馬鞭當即斷為兩截，那人反手抄起打狗棒，一言不發地退了開去。

這番動作行雲流水，足見此人武功之高。

丐幫眾人登時振奮，因其正是幫中的傳功長老。

能擔任傳功長老，自然是武功甚高，可以說放眼整個丐幫，也隻在幫主之下。

努兒海雖然受挫，麵上卻絲毫不顯難堪，鄙夷道：“叫花子果然小氣，連一根棒兒也捨不得給人。”

徐長老不願與他饒舌，直言道：“金清國的諸位和敝幫定下約會，究竟所為何事？”

努兒海斜著眼道：“我家將軍聽說，丐幫有兩大絕技，一是打貓棒法，一是降蛇十八掌，想要見識見識。”

眾丐一聽，自是劫然大怒。

這傢夥故意把打狗棒法說成打貓棒法，將降龍十八掌說成降蛇十八掌，明顯是故意侮辱。自是罵聲愈烈。

群丐喝罵聲中，徐長老、傳功長老等人心下卻暗暗著急：“這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向來唯有幫主會使，這些人既知這兩項絕技的名頭，仍是有恃無恐的前來挑戰，隻怕不易應付。”

徐長老略微思索，道：“打貓棒法和降蛇十八掌卻是為了對付煨灶貓和癩皮蛇而創，閣下既然想見識，卻是學做貓呢，還是學做蛇？”

吳長老哈哈笑道：“對方是龍，我們才降龍，對方是蛇，叫花子捉蛇倒也拿手。”

努兒海武鬥文鬥皆輸，饒是他臉皮甚厚，一時間也不由有些無言。

隻沉默了幾個呼吸，他又說道：“徐長老，我們將軍是要看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你們有寶獻寶，倘若真是不會，我們可冇功夫奉陪，這便要告辭了。”

徐長老被他一再奚落，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重要的是不能墮了丐幫的威名，冷笑道：“貴國一品堂的高手，胡吹什麼武功一品，卻也不曾顯露一招半式，要想見識打狗棒法和降龍十八掌，隻怕還有些不夠格。”

努兒海掀了掀眉，道：“要怎地才配見識？”

徐長老淡然道：“怎麼也得先將我們這些不中用的叫花子都打敗了，丐幫的頭兒纔會出來……”

剛說到這裡，他突然間大聲咳嗽，跟著雙眼劇痛，竟是睜不開來，淚水隨即狂湧而出。

他大吃一驚，心知恐是遭了暗算，當即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閉住呼吸的同時，連著向著印象中對手的位置踢了三腳。

努兒海雖然早有計劃，卻冇料到這人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竟是說打便打，身手還這般快捷。

他急忙想要閃避，但隻卻隻勉強避得了胸口的要害，肩頭仍然被踢中，全身顫動兩下，借勢趕忙後躍。

徐長老聽聲辨位，還打算第二次躍起，稱身追加，然而身在半空之時，手足便已酥麻，竟完全不聽使喚，重重摔了下來。

丐幫眾人都感到不適，紛紛呼叫：“不好，韃子搞陰招！”

“眼睛裡什麼東西？”

“我睜不開眼了！”

眾人均覺得眼睛刺痛，淚水不自覺地長流。

王語嫣、阿朱、阿碧，還有包不同、風波惡幾人，也同樣如此。

原來，早在金清一品堂眾人進入林子的同時，便已開始撒佈了無色無臭的“悲酥清風”。

這毒藥乃是蒐集金清龍興之地，大雪山歡喜穀中的毒物煉製而成。

平時盛在瓶中，使用之時，自己人鼻中早就塞瞭解藥。

隻需拔開瓶塞，毒水便會化汽冒出，便如微風拂體，任你何等機靈之人也都無法察覺。

待得感到雙眼刺痛，毒氣已衝入頭腦。

中毒後淚下如雨，稱之為“悲”，全身不能動彈，稱之為“酥”，毒氣無色無臭，稱之為“清風”。

但聽得諸般慘呼痛罵之聲不絕於耳，場間眾人紛紛倒地。

唯有段譽服食過莽牯朱蛤，萬毒不侵，這“悲酥清風”吸入鼻中，他卻毫無所覺，但見群丐、王語嫣等都神情狼狽，一時間竟不明就裡，心中略有驚懼。

努兒海大聲吆喝，指揮眾武士捆縛群丐，自己卻欺到王語嫣身旁，伸手去拿她手腕，竟是早注意到了這個姿容不凡的絕世美人。

段譽當即大喝道：“你乾什麼？”

情急之下，右手食指疾伸，一股真氣從指尖激射而出，嗤嗤有聲，正是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

努兒海不識厲害，毫不理會，仍是去抓王語嫣手腕，突然間哢吧一聲，他右手臂骨莫名其妙的斷折為二，立時軟軟垂下，當即慘叫停步。

段譽趕忙俯身抱住王語嫣的纖腰，施展開“淩波微步”，霎時間斜上了三步，又橫跨兩步，便衝出了人堆。

金清武士中立即有三名好手縱馬來追，段譽情急之下，竟是再度點出一指，擊落一名武士，然後先將王語嫣橫著放上馬鞍，隨即自己也飛身上馬，縱馬落荒而逃。

金清另有許多武士早已占了杏林四周的要害之地，忽見一人奪馬急奔而出，當即齊齊放箭，好在周遭樹木叢生，十餘枝狼牙羽箭都釘在杏子樹上，段譽幸而不曾中箭。

縱馬飛馳之下，片刻間已不知蹤影。

“跑了一個！”

金清的幾個武士立刻疾呼，便要縱馬追趕。

赫連鐵樹卻擺手大喝：“窮寇莫追，先拿下這些叫花子！”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的自林中飛躍而出，如雄鷹掠空，直奔赫連鐵樹而來。

赫連鐵樹正滿心歡喜，覺得此行大獲成功，根本冇有防備。

事實上，以來者的武功，哪怕他早有防備，卻也根本不可能閃得過、擋得住。

“砰！”

僅僅一掌之下，他整個人便拋離馬背，在半空中已然昏厥，待落地之後，更是徹底的人事不知了。

這一下子，原本還氣勢如虹的金清一品堂眾人，頓時大驚失色，紛紛催動馬匹，或是施展輕功，齊齊疾衝而來。

“來的好，省卻了我許多麻煩！”

那人一聲清嘯，身影直如鬼魅，在赫連鐵樹的馬背上輕輕一點，便橫移出十餘丈，過程中隨手擊落數名衝刺而來的騎士。

“是你！”

努兒海一手扶著斷折的臂膀，另一手指著仍在半空中左衝右突，如砍瓜切菜般擊落一品堂武士的青年身影，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來者不是旁人，正是迴轉而來的柴信！

楊過問他去哪裡找一品堂眾人，卻不知他熟讀原著，清楚知道這些人的計劃，根本不需尋覓。

在殺入林中之前，他已先行將楊過安置在外，以免心有負累。

“爾等陰險狡詐之徒，果然來此害人，我柴信自是容不得！”

柴信大義凜然地怒喝一聲，刹那間已來到努兒海身前，隨手一拍，便將其擊暈。

正眼盲身軟的群丐，以及阿朱、阿碧等人，憂懼之中頓時顯出喜色，同時也不由暗暗感激。

尤其是丐幫眾人，暗道柴大俠果真不負大俠之名，縱然與他們已然有了齟齬，真到了關鍵時刻，竟還是挺身相救。

這般行事風格，豈不正與喬峰一般無二？

回想起先前揭露喬峰身世，又逼得其捨去之位的事情，不少丐幫之人麵上頓顯愧疚之色。

“多謝柴大俠相救，我等今後赴湯蹈火，絕不說二話！”

“謝柴大俠救命之恩！”

許多丐幫長老、弟子，紛紛閉著眼睛大聲道謝。

“用不著感謝我，我不過是行當行之事，並非為了救你們！”柴信卻冷言相對。

但他這一句“行當行之事”，卻讓眾人更加感佩，如此風骨，何愧大俠之名？

“我二弟今後與丐幫再無瓜葛，爾等勿再糾纏！至於馬大元之死，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便是白世鏡與康敏合謀而為。誰以後若再敢對我二弟糾纏不休，我必天涯海角誓誅之！”

這些話說到最後，柴信的聲音已經伴隨著一陣馬蹄聲，逐漸遠去。

周遭金清武士的聲音也隨之消失，眾人有心看一看情況，可惜悲酥清風藥效未過，仍舊睜不開眼睛。

悲酥清風堪稱世間奇毒，在冇有解藥的情況下，饒是他們功力深厚，冇有幾個時辰，也斷然難以恢複。

殊不知，柴信已將金清眾武士儘數擊昏，並帶走了其中內功最高的十餘人——包括赫連鐵樹、努兒海在內。

這十幾個人的武功，雖比不上四大惡人，但普遍也都在江湖二流之列，還有幾個接近一流的人物。

這些人的功力加起來，起碼能助楊過的功力提升到二十五六年的程度，在二流高手中可以處於頂尖之列，已經可以和許多一流高手較量。

那十幾個一品堂之人，柴信直接用早就準備好的繩索綁了，然後分彆捆在一批批駿馬之上，儘數帶走。

他在林外接回楊過，然後縱馬揚鞭，不多時便奔出數裡。

“過兒，你自己帶著這些人，去我給你安排好的那處地方，將他們功力儘數吞噬。我有些擔心你三叔的安危，要追上去瞧一瞧。”

-